“是，他就是这么说的，但是你现在身子骨也很弱。”
“哥，我能不去吗，是不是？”
陈印锦无言以对，他先是回家收拾东西，莫姨收到陈印锦电话以后，就在家里整理陈小英需要带的物品，莫姨也收拾了自己的，她要一道过去，这么大的事，陈小英身边不能没有人。
第二天上午，陈印锦将车停放在机场的停车场，他和莫姨还有陈小英，一道乘飞机去往平原，到达平原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莫长峰早早就等在机场候机室，看见陈小英微弱的身体，莫长峰快跑跑到她的身边，陈小英很虚弱，莫长峰直接将她抱起来，几人上了车以后，就往市医院开去了，等到了住院大楼八楼的第四病床，陈小英慢慢走进病房，看见病床上的母亲，奄奄一息，连呼吸都困难，陈小英很费劲地走到床边，轻轻坐下，喊道：
“妈，妈。”
贾荷花用力睁开眼睛，用着微弱的声音说道：
“你回来了。”
“嗯，妈，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姑爷已经告诉我了，你自己也生病。”
贾荷花想坐起来，奈何没有力气，还没说完话，贾荷花就晕过去了，医生赶来观察一番以后，告诉陈小英，说道：
“你妈妈也就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的事。”
陈小英瘫软地坐在床边，她心跳加快，手心里全是汗，莫长峰抱着她的头靠住自己，看着奄奄一息的丈母娘，莫长峰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贾荷花已经在几天前就开始脑昏迷，陈小英一直坐在妈妈床边，直到后半夜一点多，贾荷花醒过来，非常清醒地看着眼前的女儿，拉住她的手，喊道：
“小英，小英。”
陈小英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妈妈喊自己，马上醒过来，贾荷花说道：
“你床上去睡，妈妈知道你刚做完手术。”
多少年了，贾荷花不曾关心过陈小英，现下她说话却是一位慈祥的老母亲，陈小英不禁眼泪滑落，说道：
“妈，都是我不好，你怎么不早说啊。”
“说了又能怎么样呢，你自己当心你的身体。”
“妈，你就这么恨我吗？”
“嗯，我恨我自己不该有你，害我和你都苦一辈子，你父亲当年知道有你以后，我想过要和你一起死的，是你父亲拦住了我，说你是无辜的，可是我恨你啊，让我受尽侮辱。”
“妈~~~”
陈小英大哭，贾荷花接着说道：
“你别哭了，妈知道，这一辈子，不管怎么样，都是我辜负了你，你是一个好孩子，妈一直都知道，我心里住着一头魔，我自己除不掉它，孩子，妈，对不起你。”
陈小英已经哭了泪人，都三十多年了，如果贾荷花能在陈小英成年的时候，将这些话说出，陈小英的人生会是另外一番景象，陈小英趴在床沿边上，嚎啕大哭，她将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放出，莫长峰站在她的身后，陈印锦眼眶红红的，只见陈小英越哭声音越撕裂，陈印锦担心她的身体，喊道：
“英子，你自己还生病呢，再哭身体会出问题的。”
贾荷花拉起陈小英的手，继续说道：
“别哭了，人终究都有一死，我早就不想活了，自从我知道小虎没了以后，每天都像一个活死人一样活着。”
陈小英突然抬起头看着母亲，她感到震惊，妈妈是什么时候知道哥哥陈小虎的死讯？陈印锦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也不知道这么大的消息，原来贾荷花一直都知道，贾荷花接着说道：
“你肯定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那一年小虎转了监狱，我追到市里，打听到他的消息，过了很久我才找到他，只是等我找到的时候，监狱已经说他没了，我知道这么多年，是你一直养活你哥的两个孩子，妈谢谢你，你哥也会谢谢你的。”
陈印锦问道：
“舅妈，你既然知道，怎么不问英子呢？”
“问了又能怎么样呢，我的小虎是回不来了，当年他错手杀了老婆，我也有错，从小就太惯着他了，你父亲从前很反对我对小虎溺爱，说我有一天会害了他，可是，他是男孩啊，我一辈子都因为自己是个女儿身，受到我父母的嫌弃，所以我特别溺爱小虎，小英，妈妈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都很苦，是妈对不起你。”
“妈，你别说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不管你。”
陈小英呜呜大哭，贾荷花接着说：
“你没有不管我，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和你婶子家联系，我知道你是问我的情况，你往我的卡上存了那么多钱，怎么叫不管我呢，我是一个罪人，怎么好意思花你的钱，从你哥走了以后，我就不想活了，你给我的钱，全部在这张银行卡里。”
贾荷花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她一直都带着，就是想在离开之际，将它还给女儿陈小英，贾荷花接着说：
“钱，我还你了，下辈子你投身好一点，找一个好妈妈。”
陈小英眼睛模糊，眼泪一直浸泡着她的眼眶，贾荷花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说道：
“小英，帮妈妈把管子拔了吧，妈不想疼了，求求你，就当是对妈的回报。”
陈小英大叫一声“啊”，整个病房的回声传出楼道，此刻，医院是多么的安静，陈小英慢慢起身，把眼泪一把一把擦干，走到床边的右侧，看着眼前插在母亲身上的管道，贾荷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眨眼并点头，陈小英用力吞咽喉咙，颤抖着伸出左手将管子拔下，马上机器上的那条略微还有波浪的线条，一点点成了直线。
陈小英，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