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星期后，王老师走了。
夕阳坠入遥远的地平线，天边一片血红的颜色。
陈汐坐在摩托上，看一只孤雁从头顶飞过，越飞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视野里。
戈壁滩上凛冽的风刮过脸颊，长发被风吹乱。
陈汐凝视着大雁消失的方向，默默告别。
王老师用陈汐拿过去的vr头盔，体验了一回坐飞机的滋味。
她摘下头盔时，目光亮亮的，行将枯槁的生命像是被点燃了似的。
耀眼夺目。
她让守在病房里的孩子们一个个戴上头盔，去体验自由飞翔的滋味。
“这就是科技啊，你们是幸运的一代人……”
她由衷地笑着。
夜幕笼罩下来，陈汐骑上摩托，离开了茫茫戈壁。
第二天早上，她把第三个角色的定稿发给了秦烈。
那时候，秦烈正在党河边晨跑。
他迎着夺目的朝阳，点开陈汐发来的图片。
天边红霞烂漫。
秦烈的瞳孔缩了缩。
不知是被屏幕上折射的光芒刺到了，还是被陈汐发来的画惊艳到了。
他盯着屏幕凝视良久，然后笑了笑，收起手机。
继续迎着灿烂的晨光跑步。
秦烈回家后冲了个澡。
吃早饭的时候，他把陈汐的设计稿发给了王丹阳。
对方几乎是一秒钟就把电话回了过来。
“卧槽，谁画的？”
王丹阳在电话那边兴奋地问。
秦烈，“陈汐……抢包那个。”
王丹阳，“卧槽，可以啊，你眼神还挺准。”
秦烈，“嗯，还行。”
王丹阳嘿嘿乐，“能让你说还行的人不多啊。”
秦烈，“她画的人有魂儿。”
在沙洲夜市，第一眼看到陈汐画在帆布包上的飞天时，他就感觉到了。
吃完早饭，秦烈收到陈汐发来的信息。
“有时间吗？”
秦烈回她，“什么事？”
陈汐，“vr馆等你。”
毫无征兆，他脑子里忽然闯进陈汐此刻的脸。
一张毫不拖泥带水的面孔，此刻唇角应该是带一丝笑的，有点小得意的笑。
秦烈忽然笑了笑，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到vr馆时，陈汐已经在了。
店员小敏凑过来指指在远处踱步的陈汐，小声跟秦烈说话。
“这个人一早就来了，在店里转悠，跟来收租的一样。”
秦烈点点头，走过去找陈汐。
陈汐站在场馆尽头，看秦烈一步步朝她走来，唇角微微牵起。
跟他脑海里的画面重合了。
他走过来，先开了口，“什么事？”
陈汐环顾四周，笑了笑说，“没什么事，过来看看。”
秦烈揣着明白当糊涂，淡淡说，“哦，看吧。”
他转身走到一台射击游戏机前，戴上vr眼镜。
过了一会儿，陈汐溜达过来，在他身旁停下。
“第三个角色怎么样？”
她绷不住了，主动问道。
秦烈朝屏幕打出几发子弹，随口说，“不错。”
陈汐带点小得意，“不错就是满意的意思吧？”
秦烈点点头，却说，“还可以更好。”
陈汐第一反应是他想耍赖，略带戒备，“你不会想反悔吧？”
秦烈放下感应枪，转头看向陈汐。
“这款游戏的受众群是有女性用户的，这些男性角色怎么能让女性用户群发疯发狂，喜欢得要死要活？”
“说白了就是给女性创造幻想对象。”
陈汐虽然能听出他不是刁难，但却听不太懂他的意思。
她眉头轻蹙，眼神带一丝茫然。
秦烈试着把问题说得更浅显些，“XP懂吗？他要满足女性的幻想。”
陈汐，“什么是XP？”
秦烈，“……”
他沉默两秒，淡声说，“性癖。”
陈汐，“……”
她轻咳一声，“所以，你是让我给这个角色加上八块腹肌？”
秦烈差点没笑出来。
他摇摇头，解释道，“是一些很小的细节，比如纹身，刀疤，无名指上的戒指，嘴里叼着的烟，或者是五官和身材上略微与众不同的地方。”
陈汐依然似懂非懂，忽听秦烈问她，“你有没有对什么人着迷过？”
陈汐怔然。
秦烈笔直的目光定在陈汐脸上，“疯狂到可以死的那种着迷。”
陈汐脑海里忽然闯进浪客剑心。
她上高中那会儿特别着迷的一个漫画角色，二次元男主本来就大差不差，陈汐那会儿迷上剑心，好像就是因为他脸上的伤疤。
她少女时代幻想过活在剑心的世界里，成为他的女主角。
她甚至还幻想过，很多次和他不可描述的画面。
陈汐突然就明白秦烈的意思了。
她设计的这个角色，还缺一点让女人产生性幻想的特质。
正愣神间，秦烈一只手臂忽然从身后环上来。
陈汐被男人身上粗糙又冷硬地气息包围住，猝不及防间身子一僵，嗅觉却像城门失守。
被他身上侵略性的气息长驱直入，瞬间灌进了每个毛细血管。
下一秒，陈汐脸上多了一副冰冷的vr眼镜。
耳廓留下男人手指轻轻擦过的触觉，粗粝的，似有若无。
陈汐右耳烧了起来，毫无防备。
她看向秦烈，对方已经收回手臂，抄着兜不紧不慢地走开了。
扔下一句，“这游戏里的教练有点意思，你参考一下。”
陈汐还没从僵硬的状态回过神来，透过深色的vr镜片，看到秦烈眼神里明目张胆的戏谑。
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在回敬她，那晚她心怀叵测的撩拨。
陈汐忽然就发作不出来了，冷着脸拿起感应枪，从身后瞄准秦烈，扣动扳机。
大厅感应门忽然打开，走进来一对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