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鲁木齐的天空阴沉沉的,铅灰色的云层仿佛要压到楼顶,风卷着沙尘在街道上肆虐,发出呜咽般的呼啸声。楼外楼酒店的施工现场一片寂静,往日的机器轰鸣声、工人的吆喝声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几面褪色的施工安全旗在风中无力地飘动,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此刻的困境。
陈默站在工地门口,手里紧攥着停工通知,工装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工地内走去。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咯吱”作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上。
工棚内,带班的李师傅和十几个工人围坐在一起,脸上满是疑惑和不安。看到陈默走进来,原本嘈杂的讨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陈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扯了扯领口,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般干涩:“兄弟们,我有件事要跟大家说。”
李师傅站起身,眉头紧皱,脸上的皱纹更深了:“陈工,咋回事?这活干得好好的,不会要黄了吧?”他的声音里带着担忧,也夹杂着一丝不满。其他工人也纷纷议论起来,工棚内响起一阵嗡嗡的嘈杂声。
陈默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他的手掌微微颤抖,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兄弟们,实在对不住大家,”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甲方那边出了点问题,到现在一分钱都没给,公司实在撑不下去了,只能先停工。”
话音刚落,工棚内瞬间炸开了锅。“啥?不给钱就停工?那我们的工资咋办?”“这都干了这么久了,说停就停,我们喝西北风啊!”工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脸上满是愤怒和焦急。一个年轻工人甚至猛地站起来,踢翻了旁边的凳子,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不行!今天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我们就去甲方那儿闹!”
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连忙摆手,向前走了几步,差点被地上的工具绊倒:“兄弟们,千万别冲动!去闹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把事情搞砸。我保证,只要甲方把钱打过来,咱们立马开工,工资一分都不会少大家的!”他的声音近乎哀求,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李师傅皱着眉头,盯着陈默看了好一会儿,眼神中充满了怀疑:“陈工,你拿什么保证?我们出来干活,都是靠这点工资养家糊口,家里老小还等着用钱呢!”他的话引起了其他工人的共鸣,大家纷纷点头,嘴里嘟囔着表示赞同。
陈默咬了咬牙,双手握拳又松开,他知道此刻必须拿出点诚意来稳住大家。“李师傅,各位兄弟,我陈默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骗过大家?”他的声音哽咽,眼神中满是恳切,“这样,我把我的身份证押在这儿,要是说话不算话,你们随时可以去告我!”说着,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工棚内安静了片刻,一个年长的工人叹了口气:“陈工,我们也知道你不容易,可我们也难啊!这停工一天,我们就少一天收入。”他的话让陈默心里一阵刺痛,他想起自己和赵修伟为了公司四处奔波的日子,眼眶不禁有些发红。
“我明白,我都明白!”陈默走到众人中间,伸手挨个拍了拍工人们的肩膀,“这样,停工期间,只要大家愿意等,每天我给每人发50块钱生活费,虽然不多,但至少能让大家吃口热乎饭。”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个决定对本就资金紧张的公司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但他别无选择。
李师傅盯着陈默看了许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陈工,看在你平时对我们不错的份上,我们信你这一回。但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过了半个月还不开工,我们可就真的等不了了。”其他工人也纷纷表示同意。